五九五 恸哭(1 / 2)

安娜是个很温柔、很健谈的女人,艰苦的生活并没能磨掉她乐观、乐于助人的本性。相对于那些只能依靠土地的产出过日子的农民,她有好几份收入,首先是丈夫的退休金,自己教书也有一份工资,木材厂的老板偶尔也会请她帮忙介绍几个短工,然后给一点报酬。这些收入虽然都很微薄,但是拼拼凑凑,还是能勉强维持下去。平日里村民如果揭不开锅了,她都会尽力帮一帮,送一条面包或者几斤土豆什么的。所以她在村里的人缘很不错,就连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也知道伊凡太太是个好人,不能偷她家的菜和土豆要知道这些孩子已经被生活逼得跟狼崽子一样凶狠,为了几个土豆敢拔刀子跟人玩命。

也许正因为这种温柔善良的性格,她才没有像丈夫那样被这残忍的生活逼到半疯吧。

回到家,伊凡教授已经将喝掉了一瓶伏特加,现在正满身酒气的坐在椅子上,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处理伤口的方法就是用热水把伤口洗干净,然后再搽上一点紫色的消炎药水,然后就算完事了。酒精消毒不存在的,真有酒精也会让他兑水喝掉。

安娜放下东西,温柔地问“伤得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伊凡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赶紧去做饭,我肚子饿了。”

安娜看着丈夫手臂和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眼角泛起泪花,也不多说什么,对萧剑扬说“萧,我先去做饭,你陪他说说话。”

萧剑扬说“好。”

安娜提着买回来的东西走进了厨房,伊凡头也不抬,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萧剑扬看了看他用来消炎的药水,发现这是很廉价的玩意儿,应该是从中国那边卖过来的,很便宜,效果嘛只能说聊胜于无。他忍不住说“伊凡伯伯,光搽这药水是没什么用的。”

伊凡大咧咧的说“有这药水就够了,死不了”

萧剑扬拿出一支军用消炎药膏递给他“用这个吧,效果比你那药水强多了。”

伊凡接过来往伤口搽了一点,别说,搽上去之后有种清凉清凉的感觉,伤口的剧痛全消了。他笑“好东西啊,这么一支药膏恐怕价值不菲吧”

萧剑扬说“部队配发的东西,谈不上什么价值不菲。”

伊凡说“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值什么钱,但是对我们来说却很值钱,想在市面上找到这样的好药是很难的对了,小伙子,你是怎么认识帕娃的能告诉我吗”

这位教授在他清醒的时候谈吐还是很清晰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酒量有多吓人,要知道他刚刚可是灌了一瓶伏特加。

萧剑扬将自己跟波琳娜相识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伊凡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萧剑扬头一回遇见波琳娜竟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架,险些就死在波琳娜手里的时候,他哈哈大笑,脸上全是骄傲和自豪“她从小就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别的女孩子喜欢打羽毛球,打网球,她喜欢的却是长跑、打篮球、踢足球,竞争对抗越是激烈的运动她就越喜欢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自制了一具强弩跑到大森林里打猎,一呆就是三天三夜,最后你猜怎么样她居然拖回一头成年的公鹿”

萧剑扬说“十几岁就敢跑到大森林里打猎了她的胆子真不小。”

伊凡说“她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喜欢冒险,最讨厌的就是平淡无波的生活。所以当她决定去当兵的时候我是支持的,因为她天生就是当兵的料,硬要她按部就班的去读大学、找工作,只会让她一辈子都不快乐。”

萧剑扬说“嗯,她是最好的伞兵,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伊凡处理完伤口,放下药膏,又拿起另一瓶伏特加想喝,但意识到家里来了客人,而且是女儿的男朋友,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不好,于是又放下了。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问“帕娃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老是不肯回家”

萧剑扬黯然说“她这几年过得很苦。”

伊凡关切“过得很苦她在部队遇到挫折了”

萧剑扬摇头“不是,她的苦是信仰崩溃造成的。她曾经对我说,当看到红旗从克里姆林宫上空黯然落下的时候,她整颗心都被撕裂开了,支撑着她一路前行的信仰和精神支柱通通都不复存在了,那种痛苦是没法用笔墨来形容,更无法排解的。”

伊凡目光黯淡,说“唉,她这又是何苦绝大多数人都抛弃了红色联盟,都不在乎了,她何必耿耿于怀”

萧剑扬摇头说“这不一样她是优秀的军人,她比绝大多数人都爱那个国家,看着它灰飞烟灭,她几乎死了一半。”

伊凡看着他,说“那段时间你肯定给了她很多鼓励吧得谢谢你,不然我的帕娃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呢。对了,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去车臣参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