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盛时宴轻道:“我在这儿陪着你,我哪都不去!”
孟烟极淡地一笑。
她没有揭穿男人拙劣的谎言,她配合着他的演技,她冷眼旁观他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她不再动容。
因为她知道,男人的承诺就像是灰姑娘的那双水晶鞋,过了午夜12就会失灵,就会变回原来丑陋的样子。
一整天,盛时宴都没有离开。
他甚至将手机关机。
一直到暮色时分,津帆熬不住了,小脑袋一点点地但又不肯睡着,盛时宴这才抱起儿子,温柔开口:“我带他回家睡觉,明天一早就过来。”
孟烟平静凝视他。
她心里猜得到,他一天关机,晚上肯定是要去看秦诗意的。
她仍没有戳穿他。
她只在他离开时,轻道:“津帆夜里要喂一次奶粉,你别忘了!”
盛时宴低头,看着肩侧的儿子,轻嗯一声:“放心!”
他带津帆回了别墅。
一躺在床上,小津帆就睡着了,小身体在被子里热烘烘的,看着沉静美好……盛时宴坐在床边,伸手轻摸儿子的脸。
他是爱津帆的。
津帆承袭了孟烟的外貌,和他的性格,是每个父亲心中的完美儿子。
他看着津帆,一边打开手机——
一整天下来,有未接电话68个,其中有62个早秦诗意的。
想想,他还是回拨了回去。
那头是女人的哭泣,她声音悲伤地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不再管她了……
夜晚,盛时宴驾了一辆黑色卡宴出门。
他忘了孟烟的话,
他忘了孟烟说过,津帆夜里要喝一次牛奶,他也忘了自己答应过,会在夜里陪着津帆,陪着他们的儿子。
他把津帆丢给了佣人。
夜深小津帆醒来,坐在黑暗里,一直害怕大哭……
医院里。
金秘书过来探望。
她待了挺久一直劝慰……
灯下,孟烟穿着病服靠在床头,她轻声开口:“金秘书你说这些,你自己相信吗?刚刚,我接到了家里佣人电话,说津帆在哭说先生不在家里面……我想他应该是去那边吧!金秘书,我跟他的这一段婚姻,早就碎掉了……事实上,我不怪秦诗意抢了我的丈夫,没有她还有旁人。我对付她是因为津帆,因为她差点谋害掉津帆的命。金秘书,其实盛时宴他非但不爱我,他也不爱秦诗意,他爱的只是他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我跟津帆加起来,不算什么的。”
……
金秘书不愿意相信,她低声说:“或许……盛总在书房呢!”
孟烟没有反驳。
她很浅淡地笑,面上一抹温润,让人怜惜。
她一夜未眠。
好几次,张妈过来看她醒着,心疼得掉泪:“太太您还在做小月子,好歹闭着眼睛养养神才是!先生他不着家,但是太太您更该保重身子,津帆小少爷跟何欢小姐都指望着您抚养成人呢!”
孟烟淡声安抚:“我知道的。”
她望向外头。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快亮了。
孟烟轻道:“张妈,帮我取一套衣服过来,再让司机备好车子,我要出去一趟。”
张妈大惊失色:“太太,这个时候您去哪里?”
孟烟低头、长睫轻颤。
半晌,她挤出一抹淡笑:“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自由了。”
张妈听不懂她的话。
但是张妈知道,现在的太太是有主意的,就拿太太敢截了姓秦的腿还有那东西一事儿,她张妈就要佩服地竖起大手指,这是多么大的魄力啊!太太从前连鸡都不敢杀哩。
张妈叫了车子,又服侍她换衣裳。
衣裳换好,
张妈拿了一条深色羊绒围巾,给孟烟围得严严实实的,张妈心疼开口:“就让我陪着太太一起去吧!我总归不放心。”
孟烟轻轻握住张妈的手。
她犹豫一下低道:“这个孩子先天不足。无论怎么样,都是生养不了的。”
闻言,张妈如遭五雷轰顶。
天哪!
她都听见了什么?
张妈目光惊惧望向孟烟,孟烟微微一笑:“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语毕,她松开张妈,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
半小时后,孟烟到了秦诗意的医院。
天微微亮。
她穿着一袭黑色迪奥大衣,同色细高跟鞋,黑发挽在后脑勺,脸色虽有些苍白,但是十分温婉清丽。
4层区。
护士把她拦在电梯口,但说话是客客气气的:“小姐不好意思,这一整层楼都被包下来了,您走错地方了。”
孟烟递上秦诗意的名片。
她说:“我是秦小姐的妹妹,知道她病了,特意从国内赶过来看望她。”
她穿的体面,手袋更是百万稀有皮。
护士没有怀疑,还很客气地说:“原来是秦小姐的妹妹!那您赶紧过去看望吧!对了,秦小姐的男朋友也在……他们感情真好,秦小姐受伤以后盛先生就一直不离不弃呢!”
孟烟嘴角含笑。
但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她轻点头,朝着病房方向走过去,快到病房时,她特意放轻了脚步声……她站在病房门口,缓缓打开厚实的玻璃门。
病房里,十分安静。
盛时宴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而秦诗意就靠在他的臂弯里,眼角带泪,叫人怜惜……
盛时宴身上仍是昨天的衣裳。
看样子,应该陪了一整个晚上了。
孟烟并未出声。
她耐心等他醒来,她知道他很警觉,他不会没有一点儿反应。
果真,几秒后盛时宴就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门口的孟烟,她正淡漠地看他,看他拥抱着其他的女人,她的眼神充满了嘲笑,或许还有一丝丝悲悯吧,就是看不见一点点生气的样子。
她神情平静,就像早就猜到。
盛时宴起身之前,孟烟轻轻走进病房,来到他跟前……
她弯腰,将一份离婚协议放在床单上,彼此凝视约莫两秒,她低声开口:“盛时宴,放我走吧!”
他没有反应。
或许,在这一刻,他彻底地失去行动能力。
没有争吵,更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来到他跟秦诗意面前,平静通知他……他们结束了。
她只是选择了一个时机,戳穿他所有拙劣的谎言。
盛时宴飞快捉住她的手。
孟烟挣开了。
她急步走出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也没有把眼泪留给他,背叛出轨的男人,不配再拥有她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