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雄冷冷的盯着李本深,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知道李本深的话没有一点夸张,甚至形势比他说的更加的险恶。
就在数日前,黄得功奉旨带兵增援江浦之时,从九江传来消息,一支清军趁着连日的大雨突然杀到了九江,驻守九江北岸的左良玉大军一片混乱,甚至有流言说,左良玉已经死去,他的大部分军队被他儿子左梦庚带着投降了清兵。
左良玉若降,清军将再无人可以抵抗,挥师杀到南京将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凭黄德功这两万多人又能济什么事?
眼看着大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田雄自然不会像黄得功一样,甘心为大明殉葬,若是能够投靠清朝做个开国功臣,他自然千愿百愿。可问题是清军又肯给自己开出多大的价钱?
“你说的好听,可我田雄吃的是大明的饷银,黄将军也待我不薄,委任我总兵之要职,我岂能轻言背叛?”田雄淡淡的道。
闻听田雄此言,李本深顿时笑了起来,“博洛贝勒爷说了,只要你肯归降大清,还以原职委任,也就是说还当你的总兵,等以后立下了功绩,会继续封赏,就是当上一省提督,也是等闲。”
听李本深如此说,田雄顿时放下心来,他就怕自己投降了大清,却被罢官免职手里的军队被整编,既然还能继续当总兵,那投降大清也未尝不可。
等李本深走后,田雄左思右想,觉得只有自己一个降清没有把握,毕竟自己的军队只有五千人,若是敢倒戈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黄得功镇压。
若是能再劝说一部和自己一起归降就好了,田雄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映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总兵马得功。
翌日,明清两军继续交战,博洛以八旗兵为主力,对着明军的阵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江浦城外一处山岗上,黄得功皱起了眉头,清军此次进攻实在诡异,放着左右两翼的田雄马得功部不管,全军猛攻自己的中军,而且出动的都是满洲八旗兵,战力格外强悍,眼看着自己的军队节节败退。
“传令下去,命令田雄和马得功带兵从左右包抄,击其后路!”黄得功传令道。
然而传令兵去了半天,却一去不回,而田马两部还是没有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黄得功心中诧异无比。正要派人继续催促时,突然一队十多人的骑兵从左翼飞奔而来。
是田雄派人来了!黄得功连忙让放他们进来,谁知道这十多人骑马驰到距离中军大旗五十步时,突然齐齐的抽弓搭箭,对着黄得功就射!
这箭矢来的如此突然,就连护卫黄得功的亲卫家丁都来不及反应。黄得功匆匆一拉缰绳,战马人力而起,大部分箭矢被战马躯体挡住。可是一支羽箭却越过了战马,扎进了黄得功的脖子。
黄得功就觉得脖子一疼,噗通一声摔下战马。
见到主帅中箭摔倒,黄得功部下一阵大乱。一部分家丁冲着偷袭的骑兵杀去,其他的则试图抢救黄得功,然而黄得功的脖子已经被箭矢射穿,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主将重伤,左右两翼的马得功和田雄部趁机倒戈投降,明军的阵势再也守不住,被清军杀了进来,忠于黄得功的军队死死的挡在黄得功身前,做着最后的抵抗。
黄得功努力站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往外冒着血,箭矢射穿他的喉管,没有伤到动脉,使得他勉强能够战力。然而看着战场上情形,黄得功知道无力回天、大势已去。
看着忠于自己的家丁亲卫成片的被砍倒,黄得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慢慢的向腰间的剑柄摸去。
“陛下,赎臣无能,不能为您守住江浦防线,使得南京直面满鞑的大军!”
黄得功在心中喃喃的说着,缓缓拔出宝剑横在了自己脖颈之上,用力一拉,一抹鲜血蓬勃射出,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圣洁的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