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让我送过来的,说是那打人的留下的墨宝。”
李香君劈手抢过白纸,未来得及细看便发出了冷笑,“字写的狗爬似的,可真难看!”
寇白门凑了过来,定睛看去,就见白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四行字迹,笔法拙劣毫无婉转,完全一副初学者的水平,就是刚上两年私塾的顽童写的也比这强。
抛开书法,再看去,好像写的是一首诗,寇白门轻启朱唇,读了出来:
“战罢秋风笑物华,
野人偏自献黄花。
已看铁骨经霜老,
莫遣金心带雨斜。”
细细的诵读,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场景,飒飒秋风之中,一个白袍小将带着兵马得胜而来,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道路边,百姓们为得胜的将士献上了大朵的菊花,对立功将士们交口称赞,歌颂他们的功绩。
将士们虽然力战已疲,但犹有傲霜铁骨,必然会护佑着父老乡亲,不受风雨的摧残,不受强敌的袭扰!
一首小诗,写出了一个铮铮铁骨、赤胆忠心的英雄之雄姿,令人读起来不由得荡气回肠、心向往之。寇白门不由得醉了。
李香君的文学造诣更在寇白门之上,自然也能看出诗中深意,这种慷慨之诗句绝非方名夏这样的文人所能做,世袭勋贵打过仗的朱国弼倒是可能,不过朱国弼好歹也是世代簪缨,虽然读书不多,但也不至于写出这样狗爬一般的字迹,难道写诗的另有他人?
“这诗是谁所写?”李香君冲着丫鬟问道。诗的立意高远,却偏偏书法拙劣,让人不由得想弄个明白。
“奴婢,奴婢不知。”丫鬟怯生生的说道,“是妈妈让我送上来的。”
“还不快去问清楚?”李香君颐指气使的吩咐了下去,那丫鬟便慌慌张张的去了。
寇白门一直未曾言语,自顾自的磨起了墨来,然后提起兔毫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娟秀的字句,却是又把诗默写了一遍。
“姐姐你看,是不是更好一些?”寇白门冲着李香君微笑道。
“嗯,自然要比这狗爬的字迹好很多,不过这诗气魄很大,用狂草写下来似乎更好。”李香君点评道。
寇白门抿嘴一笑,又取出一张白纸来,竟用草书写了起来。
“两位姑娘,打听清楚了,写诗的就是那打人的,他,他是平南侯陈越!”丫鬟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平南侯陈越!李香君和寇白门同时一惊,寇白门写字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悬在了空中,一团墨迹从兔毫落下,落在宣纸上,洇成了一团。
“平南侯陈越,他怎么会来咱们媚香楼?还竞争妹妹的梳拢权?”李香君吃惊的说道。侯方域曾向她提起过陈越,也提到过眼下南京的情形。现在连侯方域跟在钱谦益后面忙的不可开交,陈越竟然有闲暇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