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越疑问道。
“是这样的,”钱枫林一咬牙,把心中的打算向陈越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大顺朝廷的命令早就传来,命令各地官府进行追赃助饷,查抄本地士绅豪强财富,分发土地给普通百姓。可是由于手中没有军队,武邑县的士绅豪强力量太过强大,没有军队的支持紧靠手中几十名衙役钱枫林根本不敢进行追赃助饷,甚至不敢把打算说出,因为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县里文吏和衙役早已被士绅们渗透,轻率行事的话,追赃助饷不成,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你想让我的军队帮你追赃助饷吗?亏你想得出!”陈越不禁笑了出来。
“有伯爷您的军队在城中威慑,县里的士绅们不敢乱动,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下官就能把他们的家全部查抄,抄得银子财富分伯爷您三成,您看如何?”钱枫林道。
他心中知道县里士绅们的财力,算的也很清楚,即使分了陈越三成,还能弄到最少十万多两,大部分运去大顺朝廷足以使得自己加官晋职,自己还能落个上万两银子,是一举多得的好事。眼下大顺朝廷新立,急需要大量官员,自己只要表现出强大的能力,当个知府乃至道台布政使不在话下。至于和陈越叛军合作的事,叛军打的还是大顺的旗帜,只要自己不说谁能知道?
“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分给我三成是不是有些少了?要知道没有我的军队,你做不成这事。三七分吧,我七你三。”陈越笑眯眯的问道。
“五五分,一家一半,不能再多了。”钱枫林一咬牙,说道。
“好,做了!”陈越点头道,“我可以派给你两百士兵,不过只是去做威慑,动手查抄银子得你自己来。”
一夜之间能够弄到几万两银子,这样的生意可以,至于弄到的银子怎么携带,查抄时肯定会弄到不少的骡马牲畜,拉过来驮运银两也就是了。既然这个钱枫林提出了如此奇葩的建议,陈越很有兴趣和他合作一把。
所有士兵吃过晚饭之后,天色接近黄昏,除了把守城门的士兵以外,其他士兵就在南门大街上扎营,这里有一座城隍庙,城隍庙前是一个广场,也是本县的集市所在,正好用于扎营。
马闯部二百士兵却被陈越派出,负责协助钱枫林进行追赃助饷,临行前陈越吩咐,只需要前去威慑,不许进士绅家里翻查银子财富。一是为了军纪不能养成劫掠的习惯,再就是明日一早还得出兵南下,不能浪费体力。至于查抄之事,由钱枫林带人去干吧,自己坐等着去收银子也就是了。
当天夜里,武邑县城一片大乱,如狼似虎的差役冲到县城士绅大户黄家、田家、林家等的家中,面对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军队士卒,各家士绅哪怕家家都有几十名乃至上百名的家仆庄丁,也根本不敢抵抗。任由衙役们冲入家里,把家里一杆男丁绳捆索绑,押入县城大牢,然后衙役们开始兴奋的查抄财富。
临行前,钱枫林已经对众衙役进行了训话,查抄财富的一成会作为他们的辛劳,但是不允许任何人进行私藏,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整个查抄的过程中,马闯带的西山军士兵就在一旁坐着看戏,也有部分士兵心动,可慑于西山军严格的军纪,没有人敢于以身试法。
忙碌的一夜过去了,钱枫林一夜未休息,却一点也不觉得困。一夜之间,县城里最有名望实力最强的士绅大户全被拿下,当场查出的银两就有将近十万两,其中还没有算店铺房屋土地以及其他财富,更不用说还有很多没有拷问出来的银子,这些士绅们都善于藏财富,肯定有更多的银两不知道埋藏在什么地方。等陈越的西山军走后,自己再慢慢拷问就是。
所以,虽然说查抄的银两要分给陈越一半,可是更多的财富陈越根本无法带走,所以大头还都在自己手中呢。
在半夜时,马闯带领着士兵都回营休息去了,根本没有参与整个查抄的过程,不过钱枫林也不敢少给陈越银子。粗略的统计了一下缴获的银子之后,命人分成两堆,把大的一堆下令打包,用一个个箱子装了起来,然后把士绅们家中的骡马统统拉了出来,把银箱统统装到骡马背上,然后用绳子捆好,亲自送到陈越营中。
“钱县令辛苦了,没吃早饭吧?一起吃点。”陈越端着一碗小米粥,稀溜溜的喝着,笑眯眯的问道。此刻的他对钱枫林非常满意,在查抄银子的同时,竟然没有忘记继续派饭,西山军士兵们刚刚醒来洗涮过后,就有衙役引着百姓们送来热腾腾的早饭。
“谢伯爷,下官不饿。”钱枫林一脸的亢奋,看样子西山军今日就要走了,这武邑县又是自己的了。城内的几家士绅大户都被拿下,以后的追赃助饷再无阻力。想想巨大的财富以及远大的前程,钱枫林简直要兴奋的跳起来。
“还是吃点吧,吃过饭后回家收拾一下,咱们早点上路。”陈越拿起一根油条吃着,淡淡的吩咐道。
“啊?”钱枫林惊了,他不明白陈越什么意思,“伯爷您是说?”
“你不是一直心向大明吗,不是投降伪顺是迫不得已吗,今日我就要带兵离开武邑县,去往南方,你就和我一起走吧。现在南方各省还在大明的治下,你到了南方一样可以当官。”陈越淡淡道。
“我,我,”钱枫林目瞪口呆,简直都要哭了。辛苦了一夜,为的是发财升官,可是陈越轻飘飘的一句话把这一切全部击碎了。
大顺代明已是大势所趋,陈越说的虽好,大明还拥有南方数省,可是北京都被轻易攻破,崇祯皇帝已经自尽,若是大顺一旦派兵南伐,南方数省又如何能够守住。
在日落西山的大明和旭日东升的大顺之间,钱枫林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可是知道又能怎样,自己根本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钱枫林很想说一句不愿,可又害怕话一出口,面前的这个平南伯会立马翻脸,这可是一个敌视文官残暴无比的人啊,在以往的邸报上,钱枫林知道陈越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