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田野里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疲累的百姓,或七八个或十几个聚在一起,相互倚靠着抵御即将而来的夜间的严寒。
一百五十余满鞑骑兵,却要押解上万俘虏,实在是力有不逮,不过阿布勒很有办法,他下令把所有百姓用绳子捆住双手,一条绳子往往能捆七八个或十几个人,串成一长串,这样百姓即使想跑也跑不快。只有吃饭的时候,阿布勒才会允许把绳子解开。这也是百姓们相互聚成一团的原因。
攻打司城损失了近五十个旗丁,阿布勒必须要把这万余百姓安全押解到霸州,如此才能消除上面的怒火。
“爷,夜色已经很深了,小心着凉!”何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把一方毛毯披在了阿布勒身上,阿布勒裹紧了毛毯,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丝丝的暖意。
“爷我先睡上一会儿,你勤跑着一点,多查看查看这些贱民,谁要是想逃跑就给我宰了他。”阿布勒随口吩咐了一声,蜷缩在马腹下面眯起了眼睛。
何禄答应了一声,提着弯刀开始了巡逻,当奴才就得这样,主子可以睡觉你不行,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才是一个奴才的本分。
“军爷,军爷!”巡逻到一处路边时,就听到有人小声呼唤,何禄定睛瞧去,就见一个汉子在低声呼喊。
“怎么?想死不成?”何禄皱着眉头走了上去,轻轻的在汉子身上踢了一脚。
“军爷,您会说官话啊,那太好了。”那汉子很是兴奋,挤眉弄眼的说道,“军爷,我怀里有十两银子,求您帮帮忙,把我手上的绳子松开一点儿,绑的实在太紧了。”
何禄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伸手掏了出来,果然是一块银锭。倒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何禄作为一个包衣,发财的机会根本不多,打下了房山县后,八旗兵们都发了财,一个个私底下弄了不少的银子,可是何禄却搞不到多少,一是他不忍心举起屠刀对着昔日的同胞抢掠,再就是即使抢了银子,也往往会被阿布勒勒令交出。
有了这笔银子,应该可以给那个傻婆娘打个银簪了吧,可是她一个傻子,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何用?何禄心里叹息着。
被掠到辽东之后,放弃了尊严的何禄因为识文断字被阿布勒收为家奴,为了安他的心还指了一个女奴给他。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能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是被掠之后连遭侮辱,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两眼发直成天也不讲一句话。
何禄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粗暴的对待她,而是细心的给她打扮,给她做好吃的饭食,就像对待自己的妻子一样对她,可却还是无法唤回她失去的灵魂。
想到自己的那个女人,何禄叹息了一声,心不可避免的软了下来,弯下腰去給这个男人松了松绳子,把死扣换成活扣。
“别做傻事,跑不掉的!”何禄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留下这个目瞪口呆的汉子迳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