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敲了敲桌子,让萧世廉和顾野王都为之一震。看他们两个回过神来,李荩忱方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们现在关心的应该不是朝廷那边,建康府有周公和沈公他们,甚至朝中孝穆公也会为我们说话······”
当然李荩忱还隐瞒了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天真的以为周确和沈君高等人能够真的改变陈顼的态度,甚至就连徐陵都不可能。恐怕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全天下都没有,也就只有乐昌可以算半个。
只是李荩忱不能保证,这个已经阔别数月的女子,在家国面前,时不时还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毕竟当初在那山崖之下,李荩忱就曾经将他的野心展露无遗,而乐昌也是聪慧的女子,李荩忱不相信她听不明白。
不过李荩忱并不后悔自己说出来,对于自己心中所爱的人,他并不想隐瞒和欺骗,至于如何抉择,那是乐昌的事,李荩忱帮不了她。甚至在李荩忱看来,乐昌将自己当时在山崖下的所说和所做和盘托出,都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她是南陈的公主,是陈家的女儿。
这是一个变数,李荩忱没有办法判断,也不想去判断。他已经做到了竭尽全力和问心无愧,这些都不是他能够决定得了。他现在能做的不是再去和身后的自家人勾心斗角,而是大步向前,去和尉迟迥、韦孝宽较量较量!
顾野王不明就里,而萧世廉颇有深意的看了李荩忱一眼。作为李荩忱的死党和妹夫,顾野王不知道的,萧世廉可是清楚,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所以知道应该如何适时地保持缄默。
李荩忱指了指沙盘:“尉迟迥留下了长子尉迟惇守襄阳,自己已经带着两万余主力溯沔水而上,估计在年初就能够抵达汉中。而尉迟迥抵达汉中之后,应该不会等候韦孝宽,而是先一步率军南下。”
顿了一下,李荩忱看向神情肃然的萧世廉和顾野王:“也就是说这一战在年后应该就要开始了。”
萧世廉和顾野王对视一眼,都郑重的点了点头。萧世廉挥了挥拳头:“世忠你放心就是,咱们这么多弟兄好好过个年,然后就和那尉迟迥轰轰烈烈打上一仗!从淮南到荆州再到这巴郡,咱们杀的人也不少,难道还真怕了他不成?”
顾野王更为稳重,当然不可能像萧世廉说的那么意气风发,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既然已经站在李荩忱的议事堂上,那么这一步就不得不再向前迈动了。否则当他顾野王从这议事堂走出去的那一刻,他这大半辈子的仕途也就算到终点了,而这些天的心血和担忧,也都算是白费了。
虽然已经上了年岁,但是他顾野王还不想就在这天下风潮卷动的时候籍籍无名的离开!
男儿在世,拼搏为功名,现在没有功名,顾野王心中也憋着一口气。而恰在此时,李荩忱的目光已经缓缓转过来,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李荩忱在询问他,也是在等待他。正如当时在江陵一样,李荩忱知道顾野王毕竟不是萧世廉这样热血冲头、一旦下定决心就顾管不顾的年轻人,宦海浮沉这么多年,顾野王有所犹豫和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李荩忱愿意等等他。
不过这样的等待也是有限度的,如果顾野王一味地瞻前顾后,那李荩忱可就管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