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对于这个指责李荩忱并不想反驳。因为唐正良说的并没有错,可是这个手段无疑是击破唐正良心理防线的最好武器。
李荩忱先是以“家主”称呼之,让唐正良想起来自己是巴郡唐氏家主的身份,紧接着以老小性命为要挟,由不得唐正良不动容。毕竟萧世廉干活漂亮,唐正良的手下一个都没有跑掉,因此甚至连一个能够回去证明唐正良清白的人都没有。
显然唐正良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除了徒劳的怒吼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当下里李荩忱紧紧盯着唐正良的眼睛,淡淡说道:“巴郡唐氏在峡江唐氏之中本来就是末枝,不过峡江唐氏立足巴郡多年,想必巴郡唐氏也算得上一只肥羊。这些年虽然唐家主和张和虚与委蛇,但是张和对你们家也不怎么好吧,现在某送给他一个借口,唐家主觉得他会不会对唐家下手?”
“你,你!”唐正良瞠目欲裂,恨不得扑上去将李荩忱活活咬死。他的双脚虽然没有被绑住,不过他终究也没有向前,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有所担忧,还是被李荩忱勾勒出来的惨状吓到了。
李荩忱这一段话无疑说到了唐正良的心坎中,他从来都不怀疑张和对唐氏基业的图谋,只是因为自己是张和手下少有的尚且能够拿得出手的将领,所以张和也不敢太过分。
不过现在唐正良投降的消息故意走漏出去,就算是意识到这只是挑拨离间之计,张和也保不齐会趁此机会真的对唐氏下手。
对于这个上司的贪婪和狠辣,唐正良可算是颇为了解。
“公长,识时务者为俊杰。鲜卑人把巴郡丢给了张和,现在你看看这巴郡是什么样子,乌烟瘴气,焉有要塞通衢之样貌?”戴才冷声说道,“公长,某奉劝一句,不要因为自己的愚忠断送了唐家一族性命、断送了道义良知!”
“道义良知”四个字落下来,唐正良的脸色陡然苍白。如果说家人是他的担忧的话,那道义良知就是他自诩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正如戴才所说,如果自己宁古不化、要给张和效死的话,在巴郡百姓心中,自己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臭大街了。
张和这些年做了多少祸害百姓的事情,唐正良心知肚明。
唐正良可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可以不在乎家族的存亡,但是他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后名,否则这一辈子就真的是白活了一遭。
原本昂起的头缓缓低下来,唐正良低声说道:“末将不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某来为将军松绑!”李荩忱也轻轻呼了一口气,赞赏的看了一眼戴才。人生在世,追求的不过是几样东西,功名利禄、光宗耀祖、名垂青史,而唐正良在这方面漏洞百出,最终还是被击溃了心理防线。而无疑戴才的那一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李荩忱亲自为唐正良解开绳索,曹忠和戴才对视一眼,都露出一抹笑意。自家将军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可真是全面。
而唐正良感激的单膝跪地,冲着李荩忱一拱手:“参见将军!”
“公长,起来!”李荩忱伸手虚扶一下,并没有用力,收买属下是要把握分寸的,而现在李荩忱必须要学会把握此间的界限。有的时候太宠信属下,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李荩忱脸上和善的笑意,让唐正良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能够在色厉内荏和笑容满面之间随意切换的年轻人,并没有让他觉得厌恶,反而对于一个已经经历了太多风雨的中年人来说,这说明他的这位新上司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稳重和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