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杨愔自己也走到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上,又是顾命大臣,其当时在北朝的地位要比现在徐陵在南陈的地位还要高上很多,只可惜杨愔忠诚于少帝高殷,结果在计划铲除意图谋反的常山王高演的时候失败被杀,死后追赠司空。
虽然杨愔最后身死,但是他也依旧是北朝曾经有过的数一数二的能臣和贤臣,也是南朝一度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是高演也对这个政敌很是尊重,在不得以杀死杨愔之后后悔再三,由此杨愔此人的胸怀、性格、能力等可见一斑。
南北朝横跨三百年,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在风云变化和时代更迭之中,都是英雄辈出、枭雄遍地,但是有如杨愔这样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家族和一个王朝的臣子,却是屈指可数。
至少现在整个南陈,包括徐陵在内,还没有人有自信能够和杨愔相比,哪怕他是对手和敌人,也值得尊敬。
因此此时看到杨愔的印章,包括沈君高在内,所有人都多少有些激动,如果这印章是真的,一来能够说明这幅画的真实性更高——能入杨愔法眼的,是假货的可能性更低,二来由于杨愔虽死,弘农杨氏却还在,所以他本人的藏品后来流传于世的也并不多,此画上加盖杨愔的印章,更是使得这幅画有了超出其本身的价值。
“此印章应当为真,”沈君高沉声说道,“杨遵彦专用于收藏之印章,不用其表字‘遵彦’,而用小字‘秦王’,同时这印章上文字之写法,于‘秦’字一撇一捺两处藏锋收笔,以表示此‘秦王’非真‘秦王’,乃杨愔避嫌之用,笔锋纯熟流畅,唯有习惯于此写法的人才能够轻松写出。”
“沈公博学多识,小老儿佩服。”那聚宝斋掌柜的急忙一拱手。
沈君高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这样的恭维,同时伸手指着画卷说道:“这画卷某也看过了,应当为汉代宫廷画师所留,且有杨遵彦之印章于其上,就算是某看走了眼,杨遵彦也不会看走眼。”
沈君高这几句话相比于之前,掷地有声,算是有了一个定论:“只是敢问聚宝斋,这画卷又是如何流落到梁郡的?杨遵彦为北朝汉人,终身仕于北朝蛮夷,其收藏之画作应当主要都还留在弘农才对······”
掌柜的显然早就已经料到沈君高会有如此一问:“当时他们也好奇于此,方才知道当年虽然北朝蛮夷赦免了杨愔的家人,但是家中妇孺还是害怕北朝蛮夷会翻脸报复,毕竟弘农杨氏有上一次尔朱荣之乱的前车之鉴,所以家中妇孺收拾细软,挑选忠心仆人,准备南渡。”
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想来也对,整个北朝在北齐高氏的统治下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正常的皇帝,如果真的要算起来,或许杀害杨愔的高演已经是明君圣主,可惜高演在位一年就撒手人寰。
因此皇帝本身的禽兽以及皇位更迭的混乱和快速,使得杨家人对曾经的罪过的高演和高演篡位的帮凶、其继承者高湛没有一点儿信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对于杨家人,在当时趁着朝廷放松对他们的警惕和杀心,趁机南下,也应当算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弘农杨氏经不起第二场灭门之祸,对于一个世家来说,基业没有了,还可以依靠一代代的人来积攒,但是要是连后人都没有了,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沈君高皱了皱眉:“算起来杨愔遇害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