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没有联系。”
顾玖的态度透着强硬和冷漠。
顿了顿,她放缓语气,说道:“我早就说过,她不是我的婢女。早在我送她进京的时候,我和她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如今是淑仪娘娘,是陛下的女人。”
刘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些本公子都知道。”
顾玖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信我?你明知道你还问我?”
她生气了。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刘诏在疑心她什么?
“我没有不信你,自始至终我都相信你说的话。”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
顾玖摇头,冷漠一笑,“说吧,你想做什么?让我和她联络,获取薛贵妃同赵王的消息吗?”
“你误会了。”
顾玖冷笑,不作声。
刘诏面容严肃地说道:“我是想提醒你,江燕身份今非昔比,你该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
顾玖的态度又些咄咄逼人。
刘诏面色一沉,说道:“你该准备好,如果有一天她找上门,你要以何种立场来面对她?
如果有一天,她成为薛贵妃手中的刀,杀向你的时候,你又要如何自处?
小玖,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涉及到宫里面,任何微小的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
顾玖仰头望着房顶。
许久后她才问道:“我和江燕的关系,你没告诉任何人,对吗?”
刘诏点头。
顾玖松了一口气,“很好!请你记住,这件事务必烂在心里头,别对任何人说。我与江燕之间,主动权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将来我和她会走到哪一步,我已经无法预料。所以,你不要指望我能够拉拢她,帮你干什么事。”
刘诏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公子不需要你帮忙拉拢谁。但是本公子希望你能维持同她的关系。能在宫里建立起一条关系线不容易,尤其是在皇宫大清洗之后。她没说斩断关系,你就权当不知道。”
顾玖咬着唇,“李昭仪有孕,万一生下皇子,局势将大变。你们都很慌吧。你们情愿维持现在的局面,也不愿意有个新的竞争者加入这场夺嫡之争。尤其是当这个竞争者还是个小孩子,却能得到陛下所有宠爱。你,你们有些慌不择路。”
刘诏挑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顾玖低头一笑,“你猜李昭仪在想什么?”
刘诏沉默。
顾玖自顾自地说下去,“站在女人的立场,我姑且猜一猜她的想法。
她现在想的事情,一是平安生下孩子,二是这个孩子最好是哥儿。最后一个,宫里多了江淑仪分宠,她必须依靠孩子固宠。
至于你们担心的事情,以她现在的底气,她还不敢去想。
但是如果我刚说的三个想法都能一一达成,再过十年八年,她肯定会生出替儿子夺嫡的想法。”
前提是天子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天子的寿命,将是夺嫡之争的关键。
刘诏自然清楚这一点。
就听他对顾玖说道:“皇祖父最近有听太医的叮嘱,开始调养身体。并且宫里多了个秘书省,从三省六部提拔了一些年轻才学好的人充实其中,处理各类公务,包括批阅奏章。”
顾玖轻声说道:“有了秘书省,天子能省下许多时间。你信不信,再过几十年,这个新生的秘书省一定会凌驾于三省六部之上,成为一个权柄最大的恐怖机构。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秘书省很好的替天子分担了政务。”
刘诏蹙眉,“你是在提醒本公子,要抓住秘书省刚刚成立的机会,往里面安插自己的钉子?”
顾玖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姑且一猜,你也姑且一听。”
刘诏笑了起来,“我承你这份情,多谢。”
顾玖抿唇,“不用谢。”
门房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顾玖问道:“是谁要见本夫人。”
“来人说是故人求见,还让奴婢将这张字条交给夫人。”
顾玖摊开字条一看,上面潦草地写了个“江”字。
她赶紧将字条合上,“把人请进来。”
“奴婢遵命。”
顾玖急忙点燃烛火,将字条给烧了。
“怎么回事?”
刘诏问道。
顾玖深吸一口气,“江淑仪派人来见我。你要回避吗?”
刘诏点头,“我先回避。”
顿了顿,他提醒道:“有想好要怎么应付吗?”
顾玖望着他,轻声说了两个字,“从心。”
刘诏拉起她的手,“这没错。依着你的本心去做就行,不用顾忌其他。”
顾玖咬咬牙,问道:“你说她派人来见我,所为何事?”
“无非就是三样,财,权,情。”
顾玖闻言,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无非就是晓之以情,诱之以利,或是以权相逼。”
“你如果担心不好应付,我可以陪着你。”
顾玖摇头,“不用。我一个人能应付。”
刘诏捏捏她的手,起身离开。
周苗被请进王府东院。他一路张望,好奇得很。
他姿态很放松,态度就像是见老朋友,很惬意。
到了东院,经过通报,见到顾玖的第一面,他心中发出一声感慨,“果然是当年在破庙遇见的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
周苗认出了顾玖。
当年王依跳崖,大壮阻拦,周先生出言讥讽,结果被顾玖一番疾言厉色连消带打,刺激得周先生决绝地离开了破庙。
当时在周先生身边有个小乞丐,追随周先生的步伐,也离开了破庙到了京城。
因缘际会,小乞丐摇身一变,进宫做了个小黄门,并给自己取名周苗。
顾玖没有认出周苗。
当年那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脸都看不清楚。而且时隔多年,小乞丐长高长大了,还一表人才。
无论如何,顾玖也没法将眼前的小黄门同当年破庙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周苗也不揭破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笑嘻嘻的,“给诏夫人请安。”
“免礼。你是?”
“小的姓周,叫周苗。诏夫人可以称呼小的小周子,小苗子都成。”
“哦!”顾玖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请问你在哪里当差?”
“小的在尚膳监当差。小的是西北人,同淑仪娘娘是同乡。淑仪娘娘托我给诏夫人带来一封信,诏夫人请过目。”
周苗将信件拿出来,双手奉上。
顾玖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果断地收下信件。
“淑仪娘娘还有交代什么事情?”
“淑仪娘娘想说的话都在信里面。”
顾玖神色平静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看起来。
两页信纸,写了许多。怀念往昔,感谢她给予的机会,又说起今朝,处境如何艰难。最后才说到自己的目的。
看完了信件,顾玖将信纸折叠起来,重新放回信封,然后一言不发。
周苗心生狐疑,“诏夫人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玖笑了笑,“淑仪娘娘今非昔比,还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当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回去转告她,不用再提。”
“哦?莫非诏夫人是想同淑仪娘娘划清干系?”周苗似笑非笑地盯着顾玖。
顾玖轻声一笑,“那倒不是。你能替淑仪娘娘送信,想来你应该是她信任的人。我就姑且问一句,她接下来是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