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你不会偷偷跑到广东去吧?”张元宝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叫花还真有这个想法。
“爷爷他们让我盯着你,千万不能让你偷偷跑去广东了。我爹说,广东到处都是人贩子。世才叔说广东重男轻女特别严重。你说要是人贩子把我卖到广东去多好啊。我跟润田吵架,挨打的肯定是我。我们家是标准的重女轻男。”张元宝也是一把辛酸泪,恨不得要跟张叫花去广东,主动找个人贩子把自己卖了,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不怕别人把你的腿给打断了,让你去街上讨钱?”张叫花反问道。
“男孩子,可以卖好多的钱的,让我去讨钱干什么?我这个样子哪里像叫花子嘛!”张元宝嘟着嘴巴。美梦容易破灭啊。张叫花很残忍地把元宝的美梦给破坏了。这广东还是莫去算了。
张叫花倒是不怕人贩子,但是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那天从张世才口里得到爹娘可能不回家过年的消息的时候,张叫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广东去,找到父母。可是,现在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他们不可能放弃广东已经开始的事业,也不可能让自己留在广东。张叫花也不想留在广东。所以,张叫花开始犹豫起来。
“叫花,在家么?”梅子塘四十多岁的光棍张大云走了进来。张大云家里困难,爹娘都是瞎的瞎,瘸的瘸。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哪里有什么办法给他娶婆娘。慢慢地年纪大了,爹娘又老了,一个人要照顾两个人,家境也是烂了包,更没人看得上他了。
“大云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张叫花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家屋后那一片荒山,我想开了荒种茶叶树。你看要得么?”张大云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他唯恐张叫花会拒绝他的请求。种茶叶树自然是无需张叫花的同意,但是茶叶的销路却跟张叫花有关系了。
“当然要得,上一次资江市茶叶厂的赵厂长说现在资江市茶叶厂的茶叶供不应求,销路好得不得了。这茶叶有多少要多少。你种了茶叶树,我们负责技术改造。出产了茶叶,我们按照收购价进行收购。但是大云叔,我丑话要说在前头,资江市茶叶厂是国家的厂子,我那赵叔不可能在厂子里当一辈子的厂长,将来换了厂长,还跟不跟我们合作,我可没有绝对把握。你到时候别怪我。”张叫花还是提醒道。
“肯定不会怪你。叫花你放心吧。那反正也是荒山,大不了我白费一点力气。现在没有活干,这力气也没地方使。我就是没有技术。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敢种。至于将来资江茶叶厂收不收茶叶,这茶叶总有地方要。你说是吧?”张大云呵呵笑道。
“要得,你先把地整好,我到时候让赵叔那边解决一下茶叶苗子问题,苗子的钱,将来出产了茶叶从茶叶钱里面扣。你看要得么?”张叫花知道张大云家的情况,估计也付不起买苗子的钱。
张大云得到了张叫花的同意之后,回去就干劲十足清理起他们家屋后面的荒山。这荒山是他们家的山地。张大云家状况烂包,他们组上的人也欺负他们一家。美其名曰给他们家一大片山地,比别人家的山宽了好几倍。这整整一座荒山全部落到了他们家。但是山地哪里是按面积算的?得按山林的树来算才对。这荒山要是好山,山里早长树了,哪里还会落到张大云家里去?本来这种山用来种茶叶根本是不行的。也只有张叫花敢答应给他改造。
荒山上虽然没有长树,但是那种生命力极强随便什么贫瘠的地方都能够生长的荆棘杂草却是长了不少。不过这张大云也早就做了准备。还没下雪的时候,就已经在山里放了一把火。他们这片荒山离大山很远,附近也没有房子。张大云家的房子也离荒山隔了一片旱地。张大云才敢大胆地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的时候,村里人还以为张大云是发神经。谁知道人家心里头竟然有了计划。张大云家里有个瘸子爹,还有瞎子娘,以前瘸子爹还能够干点活,谁知道这几年犯了风湿病,那条好腿也动不得了。张大云也出去不成。就只能窝在梅子坳种田。这座荒山不小,足足有几百亩地,但是土薄得很。种啥子都不成。这才变成了荒山。
村里人看到张大云撅着屁股拿着一柄锄头将荒山一点一点的清理,都很是奇怪。
“大云,你挖这荒山干嘛?莫想了,这山里以前生产队想种马尾松,马尾松全部变成了马尾巴草。小队几十号劳动力干了整整一个冬天,结果白干了。你看,那年种的马尾松还没一个人头高。也就是你们组的人欺负你们家人老实。把这一片荒山划给你们家了。你哪天要给你爹娘建千年屋(棺材)了,你去张前龙家的山里去砍树,那狗娘养的以前是你们小组的组长,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就这球日的干得出来。”张积旺从山里挑着一捆柴火往家里走,从荒山经过的时候看到张大云在那里清理荒山很是奇怪。
“我跟叫花讲好了,这片荒山清理出来,以后种茶叶树,叫花答应了给我来改造茶叶树山。”张大云笑得很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