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李心的家乡,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只要生个女儿都会在家门口种上一颗香樟树,走街串巷的媒婆只要看看门口那棵香樟树,就能估摸着做媒了。
因为只有生女儿的家庭才会种,因为香樟树是硬木十八年长多少大,那都是有个条条框框的。
深谙其道的媒婆怎么会看走眼呢。
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就会砍了那株香樟树给女儿打个箱子,做嫁妆,家底殷实的人家就放蚕丝被,家境欠佳一些的,就一层丝绵一层棉花,反正也会得床被子。
所以李心对香樟树有着莫名的情感,当然自己出生的时候,那个亲奶奶可没有给李心种什么香樟树,这几乎也成了李心童年到青少年之间挥之不去的阴郁。
虽然李心上辈子出生,亲奶奶也没有给李心种什么香樟树,但是弟弟出生的时候,亲奶奶往地上埋了好多坛状元红,就等着弟弟出息了,或者求娶的时候能够从地上挖出来,大家热闹热闹。
对于弟弟,亲奶奶可是倾其所有,但是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奶奶看着李心抬头看着自己院子里,现在虽然已经是入冬了依旧翠绿的香樟树说道“这树在南方盛行,在这里,反而不大有人认的。
就算是个木工,做些好家居也紧着鸡翅木,难得会想起这木头做家具也是极好的,难道李家姑娘还认识这树”
李心恍然回过神点点头,搀扶着王奶奶说道“奶奶我们进屋吧,外面冷,仔细些身体。”
王奶奶却伸手摸着碗口大的香樟树说道“姑娘你猜猜这香樟树有多少个年头了。”
李心抬头看着约摸七八米高的香樟树说道“怎么也有二十几个年头了吧,这香樟树长得慢,能长这么粗,是要有些年月了。”
王奶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了李心的话,王奶奶浑浊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娘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要给出生的闺女种下嫁妆树,这棵是我为我女儿种下的。
那年她出生,满月的时候我相公专门托了人,从南方带过来的树种,一开始还怕它水土不服,种不活,想不到我女儿十三岁的时候,她就有这么粗了。”
王奶奶说道这里,伸出手比划着,“我女儿及笄那年,我和我家老头就开始筹备女儿出嫁的嫁妆了,可是有次我女儿去河里洗衣服,为了救两个落水儿童,自己给水冲没了,找到的时候,身体都发胀的不像样了,这香樟树啊,也没砍成功,就这么一直种着了。”
王奶奶说道最后,几乎都泣不成声了。
李心听了后,竟一时无语凝噎,直接拉着王奶奶的手进屋了“奶奶外面凉。”
王奶奶伸手擦着自己眼角的眼泪笑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家里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我还竟说些不开心的事,让李家姑娘见笑了,姑娘你坐啊,老婆子给你泡水去。”
“不忙,奶奶你慢慢来。”
李心这才环视着屋里的摆设,虽然几张桌子和椅子已经有些年代了,但是上面抹的一尘不染。